无数寄生藤蔓缠得死死的、都快喘不过气的大树上,使足了劲儿,砍断了几根最粗的藤蔓而已。
可这棵大树的树根底下,那些更深、更隐蔽的角落里,还有数不清的藤蔓,正在拼命吸着大树的养分,让它一天比一天干枯。
他需要更多的力量,更多的证据。
还有,更多的——钱。
钱。
这个从他坐上皇位那天起,听得耳朵都快起老茧的字眼。
户部的官员,为了辽东那边军队的饷银,能跪在他面前,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上半个时辰。
内阁的老头们,为了救济灾民的钱和粮食,能抱着一大堆报告哪里哪里旱得地都裂成乌龟壳的奏折,跟他来回扯皮,磨破嘴皮子。
好像整个大明朝,就是个到处漏风的破茅草屋,而他这个huang帝,就是个穷得叮当响、连块补窟窿的破布都买不起的、窝囊透顶的当家人。
他讨厌这种感觉。
这是一种空有着说一不二的至高权力,却处处被人卡着脖子、动弹不得的憋屈!
在京城抄家得来的一百五十万两银子,很多,非常多,但还远远不够。
那只能救救急,堵一两个小窟窿,根本没法子把这个帝国眼下真正的困局给扳过来。
他真正的指望,在另外两个地方。
张家口,宣府镇。
那儿才是晋商真正的老窝,是他们勾结边防将领、偷偷往外运东西、私通敌人的大本营,那儿才是那张巨网最粗的根!
可是,两天过去了。
那边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。
就算是按六百里加急的速度来算,信儿也该送到了啊。
孙应元带的新军,打仗本事是还可以,可毕竟没真正上过战场,没见过血。
田尔耕手下的锦衣卫,虽然凶名在外,让人害怕,可张家口是晋商经营了上百年的地盘,早就被他们弄得跟铁桶似的,水泼不进,针扎不透。
朱由检的心里头,忍不住冒出了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——着急。
他停下踱步,走到窗户边,看着窗外那片被宫墙切割得方方正正的天空。
天很蓝,是冬天特有的那种清亮亮的蓝。几丝薄薄的白云,像是有画画的高手,拿着蘸了淡墨的笔,在宣纸上随意抹了几下。
很好看。
但也,离得很远。
就在这个时候。
“皇爷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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