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一枚小巧的、刻着八卦符文的黄杨木罗盘,在顾昭的床榻边,缓缓踱步。
雪汀看到,那根本该稳定指向南方的磁针,在靠近父亲床榻时,如同发了疯一般,毫无规律地狂乱旋转,发出“嗡嗡”的轻响。
李道长脸色大变,猛地收起罗盘,快步走到雪汀身旁,用一种近乎恐惧的声音说:
“……小姐,令尊大人周身的气场……全乱了。寻常的煞气、瘴气,只会让指针偏移,绝不会如此。此物……非出自人间土木,……恕贫道无能为力。”
在三位名医会诊之时,雪汀没有在一旁哭泣等待。她命人将父亲书房中所有相关的医学典籍——《本草纲目》《濒湖脉学》《黄帝内经》——尽数搬到外间。
她一边强忍着不断涌出的泪水,一边翻阅着书页,用略带颤音的声音,与三位先生探讨着。
“……孙老先生,《素问·至真要大论》有载,五邪之气入体,亦可致脉象错乱,‘五乱’并作,可否……”
看着这顾府的孤苦女儿家,三位医者,都忍不住叹息。
最终,还是孙景言,对着这位条理清晰、还在做着最后挣扎的女孩,深深地,行了一个大礼,沉痛地说道:
“小姐……还请……早做准备。”
送走三位名医后,卧房内,重归死寂。忠心的王妈妈看着自家小姐那张毫无血色,却硬撑着不肯落泪的脸,终于再也压抑不住,抱着雪汀,失声痛哭起来。
“小姐啊……我的小姐……这可怎么办啊!老爷他……他要是去了,这偌大一个家,可就全塌了啊!”
她的哭声一顿,仿佛想起了什么,哭得更加撕心裂肺,一边捶着自己的胸口一边自责道:
“都怪我!都怪我!夫人动身前,我就不该劝她去的!昆山老太爷病得那么重,几番下了病危的帖子,夫人是嫡长女,按着礼数,是不得不回……可……可洛阳城里最近这么不太平,我早就该劝夫人给老太爷去个信,把您也一道带回南边儿避一避风头的啊!”
顾雪汀强忍着悲痛,用颤抖的手,拍着王妈妈的背,用沙哑的声音,一字一句地,仿佛在对自己说一般,说道:
“……王妈妈,别哭了。母亲不在,这个家……还有我。”
是夜,风雨交加,顾雪汀独自一人,坐在书案前。
她取来一张之前在棋局中赢了张公子的棋谱,将它翻过一面,用其空白的背面。
取来笔,蘸饱了墨。
她开始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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