肉磨盘!他苦心经营的这点根基,他视若珍宝、倾注心血的靖安营,在这即将到来的、席卷天下的惊涛骇浪面前,真的能存活下来吗?就像这池中月影,一次次被风浪打碎,还能一次次顽强地重聚吗?
个人的力量,在这碾压一切的時代巨輪面前,显得何其渺小,何其可笑?他仿佛听到了历史车轮滚滚向前的轰鸣声,正从洛阳方向传来,越来越近,即将碾过这片土地,碾过他所努力守护的一切。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彷徨,如同冰冷的池水,渐渐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。他的路,究竟在何方?是随波逐流,择一“明主”而栖?还是……逆流而上,在这乱世中,硬生生闯出一条属于自己的生路?后者听起来何其壮怀激烈,但其中的艰险与渺茫,足以让任何理智的人望而却步。
就在他心神激荡,思绪如同乱麻般纠缠不清之际,一阵极细微的脚步声,踏着水榭连接岸边的青石板小路,自身后响起。那脚步声轻盈而舒缓,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,与巡夜士兵沉重急促的步伐截然不同,熟悉得让他紧绷的心弦莫名松弛了几分。随之而来的,还有一股淡淡的、清雅的馨香,不是浓郁的花香,也非刺鼻的熏香,更像是某种草木混合着书卷的气息,干净而宁神,悄然驱散了些许萦绕在他鼻尖的硝烟味。
刘湛没有回头。在这庄园里,能在此时此地,以这种方式靠近他的,唯有一人。
荀妤缓缓走到水榭边,与他隔着一臂多、既不至于失礼又显得亲近的微妙距离,同样倚着栏杆,望向池中那轮依旧在与微风抗争的月影。她已换下了白日里那身便于行动的利落劲装,穿着一袭月白色的深衣,衣料是上好的细麻,柔软地贴合着她纤细的身形,勾勒出窈窕的曲线。外罩一件浅青色的薄纱披风,夜风拂过,披风下摆与广袖微微飘动,恍若云霞。她那一头乌黑如瀑的青丝,只是松松地挽了一个简单的髻,斜插着一支素净无华的玉簪,除此之外,再无多余饰物。清冷的月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她身上,仿佛为她笼罩了一层朦胧的光晕,整个人宛如从月宫中步出的仙子,清冷绝伦,不染尘埃。
“刘公子。”她轻声开口,声音比这秋夜的月光更柔,更润,却像一颗投入他心湖的石子,清晰地荡开涟漪,“可是在忧心白日战事,或是……洛阳传来的消息?”她的话语中没有过多的寒暄,直接切中了他心中最沉重的部分,显示出她敏锐的洞察力与不同寻常的关切。
刘湛缓缓转过身,正面迎上她那双在夜色中愈发显得清澈、明亮的眸子,那里面映着月光,也映着他的身影。月光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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