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,流淌在她无瑕的侧脸上,勾勒出柔美而坚定的下颌线条,翘挺的鼻梁,以及那双总是带着几分书卷气与聪慧的眼眸。他也清晰地看到了,在她舒展的眉宇间,笼罩着一缕与他同源的、对于未来的深切忧色。
“都有。”刘湛没有试图在她面前掩饰自己的情绪,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,如同长途跋涉后的旅人,“刘详虽退,然其主力未损,袁术势大,觊觎颍川之心不死,下次再来,恐怕就不是试探,而是雷霆万钧的全力一击了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投向北方,那是洛阳的方向,声音愈发低沉下去,带着一种历史的沉重感,“至于洛阳……何进身死,宦官尽诛,看似盘踞朝堂多年的阉祸已清,然则……前门驱虎,后门进狼。董卓入京,其性残暴,其势猖獗,其野心……恐怕更甚于十常侍十倍。国事至此,纲常沦陷,权威扫地,恐……恐山河破碎,神州陆沉,就在眼前了。”
他将那最坏的预测,用最直白的语言说了出来。在这位聪慧的女子面前,他感到一种奇异的放松,无需伪装,无需强撑。
荀妤静静地听着,月光下,她那长而密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微微颤动,投下浅浅的阴影。她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,但眼神依旧镇定。“文若兄长前日亦有家书送达,信中言及洛阳局势,亦是忧心忡忡,寝食难安。”她提到她那远在京城、素有“王佐之才”之名的兄长荀彧,语气中带着对兄长的牵挂与对其判断的信任,“他言道,董卓,豺狼也,非人臣之辈。其人暴虐无道,恐非社稷之福。天下……或将有大乱,且是前所未有之乱局。”她转过头,目光再次直视刘湛,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表面的平静,看到他内心的波澜,“反观白日里,公子临强敌而不乱,处危局而若定,运筹帷幄,指挥若定,终保得庄园上下平安。妤虽身在坞内,未能亲见战阵,亦听闻公子麾下将士用命,士气高昂,皆言公子练兵之方略,御下之能,非常人可及。”
她的赞誉真诚而具体,并非泛泛的客套。但刘湛只是微微摇了摇头,唇角牵起一抹无奈的弧度:“荀姑娘过誉了。些许微功,实乃侥幸,借助地利,加之刘详轻敌,方能险中求胜。乱世之中,武力不过是自保的、最基础的筹码而已,如同渡河之舟,不可或缺。但真正的难题,在于那决定舟船航向与存亡的‘大势’。譬如舟行于狂澜怒涛之上,纵有几分驾船之技,懂得如何调整船帆,规避暗礁,但若风浪太过凶猛,天地之威席卷而来,一叶扁舟,又岂能幸免?终难免倾覆之危,葬身鱼腹之结局。”
他将自己比作那狂涛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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