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他话锋一转,坦然承认困难,“关中路险,李郭余孽犹存,其部皆百战悍卒,困兽犹斗;更兼四方豺狼环伺,皆欲染指这‘勤王’之功,或另有图谋。湛自知年少德薄,才疏学浅,深感独木难支,力不从心。久闻先生深通谋略,明达时务,洞察人心,有安邦定国之策。若能得先生不弃刘湛愚钝,屈尊指点迷津,助我一臂之力,则湛幸甚,三军幸甚,汉室幸甚!”这番话,既表明了志向,又坦承了困难与自身的不足,更直接而恳切地表达了招揽之意,态度可谓放得极低,诚意十足。
贾诩静静地听着,脸上依旧如同古井无波,看不出是喜是怒,是认同还是鄙夷。他只是用手指,无意识地、缓慢地摩挲着那根陪伴他多年的竹杖,仿佛那竹杖能给他带来答案。火光在他清癯的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,使得他的表情更显高深莫测。半晌,就在郭嘉都觉得有些压抑不住那份寂静时,贾诩才缓缓开口,声音依旧平和,却抛出了两个极其尖锐、直指核心的问题:
“刘豫州志存高远,心系汉室,欲行此壮举,诩深感敬佩。”他先是肯定了一句,随即“但是”紧随而至,“只是……诩乃戴罪之身,名声狼藉。昔日曾委身于国贼董卓,后又为李傕、郭汜出谋划策,虽为自保,然于天下士人眼中,已是污点斑斑,难以洗刷。豫州若收留诩,待之以上宾,恐为清流所不容,为天下士人所非议,于豫州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清誉贤名有损。此其一也,关乎名望根基,豫州可曾细思?”
他稍稍停顿,给刘湛消化的时间,然后抬起眼皮,那双看似浑浊、实则锐利无比的目光,如同两把小小的锥子,深深刺入刘湛的眼底:“其二,”他的语气加重了些,“即便豫州不顾清议,执意西进,勤王之路,亦是千难万险,步步杀机。退一万步言,即便天佑豫州,侥幸成功,击溃李郭,迎回天子……然则,然后呢?”他微微前倾身体,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,“袁本初,四世三公,门生故吏遍布天下,如今虎踞河北,带甲数十万,鹰视狼顾;曹孟德,世之枭雄,机变无双,善于权谋,如今鹰扬兖州,其志不小。豫州虽据有豫州、南阳,钱粮渐丰,然地处中原腹心,实乃四战之地,无险可守。届时手握天子,看似占据大义名分,然怀璧其罪,是福是祸,犹未可知!豫州届时是效仿周公,还政于朝?还是……如董卓、李郭故事?这其中的分寸、火候,以及如何应对袁、曹必然的反弹与觊觎,豫州……可曾真正想得清楚,看得明白?这可关乎生死存亡,乃至天下最终之归属。”
这两个问题,一个关乎眼前的名声与现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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