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酉时过了!”安寻看着日晷,“月晕越来越浓,光墙撑不了多久。”
苏辞摸着掌心的“禾”字烫痕,突然想起柳先生账册里的话:“桑火能引雷。”她看向赵兰怀里的紫桑枝,又看了看天上的月晕——月晕是雷暴的前兆。
“赵兰,把桑枝捆成束!阿禾,用粟种的紫火点着!”
紫桑枝遇火即燃,冒出的浓烟直冲向月晕,没多久,天上果然滚过声雷。苏辞举起蘸了活水的青铜钥匙,对准雷声来的方向——雷劈在钥匙上的瞬间,她把钥匙插进竹楼柱的凹槽里。
整座竹楼突然发亮,九道火光顺着冰纹冲进九条溪,水里的黑影惨叫着散开。可就在这时,苏辞发现掌心的“禾”字烫痕正在变淡,像被水冲过似的。她低头看陶碗,碗里的活水不知何时变成了墨色,倒映的月晕里,竟浮出个模糊的人影,正往沼泽深处走。
“柳先生?”阿禾的声音发颤。
人影没回头,只是挥了挥手,墨水里浮出最后行字:“钥匙归砚,粟种归田。”
雷声渐歇,紫火慢慢熄灭。苏辞拔出青铜钥匙,光墙随之消失,沼泽里的黑影也没了踪迹,只剩那只老鳖趴在竹楼边,背甲上的银根渐渐褪成白色,像层薄雪。
安寻捡起块银根融化的碎屑,在手里捻了捻,竟变成粒粟种。“原来银根是粟种变的。”他突然懂了,“柳先生用粟种养银根,银根护活水,活水养着沼泽……这是个环。”
苏辞把青铜钥匙放进木盒,突然明白“钥匙归砚”是什么意思——砚台底的暗格,该是它最终的去处。她摸着掌心淡下去的烫痕,再看那片沼泽,水面已恢复平静,只有月光在冰纹上跳,像无数粒会动的粟种。
竹楼的竹片开始簌簌往下掉,像完成了使命。赵兰把陶碗里的粟种倒进沼泽,“粟种归田,说的是这个吧。”种子落水的瞬间,竟冒出些细小的绿芽,在水里轻轻晃。
回程时,苏辞回头望了眼,看见老鳖驮着那片柳先生的衣角,慢慢沉进沼泽深处,水面只留下圈涟漪,像个没写完的**。雾又漫了上来,这次却带着桑花的香气,不再有寒气了。
掌心的“禾”字还剩道浅痕,像枚快褪尽的印章。苏辞握紧木盒里的青铜钥匙,觉得它在发烫,像块刚从灶膛里取出来的烙铁——该带它回砚台身边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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