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月中旬,淮安,青江码头。
一艘悬挂着都察院旗号的官船缓缓靠岸,船身吃水颇深,显是长途跋涉而来。
码头周遭已被提前肃清,身着号衣的漕军士卒持械肃立,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远处被驱离的人群,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紧张与肃杀。
官船甫一停稳,搭好跳板,漕运总督蒋济舟便领着一众漕衙属官,毕恭毕敬地迎上前去。
他们身着整齐的官袍,神情凝重而恭谨。
船头,一位身着正三品绯色官袍、胸前绣着孔雀补子的中年文官,在随从的簇拥下稳步走下船舷。
他面容清癯,眼神锐利而沉稳,正是奉旨钦差、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范东阳。
蒋济舟抢步上前,深深一揖到底,声音洪亮而恭谨:“臣,漕运总督蒋济舟,率漕运衙门上下,恭请圣躬安!”
范东阳在阶前站定,面朝北方肃然拱手,朗声道:“圣躬安!”
礼毕,蒋济舟微笑道:“钦差大人一路舟车劳顿,辛苦了。下官已备好行辕,钦差可稍事歇息。”
论官阶品级,他身为正二品的漕运总督自然在范东阳之上,然而对方是奉旨钦差代表天子,他只能谦称下官。
范东阳平静地说道:“蒋部堂客气。圣命在身不敢耽延,还请部堂移步总督衙门正堂,本官需即刻宣达圣谕,并与部堂详议江南之事。”
蒋济舟心头一凛,对方这开门见山的态度让他隐约嗅到一丝危险,当下应道:“好,钦差大人请!”
一行人登上车轿离开码头,在精锐护卫的开道下,浩浩荡荡地向漕运总督衙门行去。
约莫一刻多钟过后,漕衙正堂。
范东阳和蒋济舟分左右而坐,中间隔着一张酸枝木茶几。
侍从奉上香茗后,便无声地退了出去,偌大的正堂只剩下范东阳带来的两名心腹随员侍立在角落阴影处。
“蒋部堂。”
范东阳没有动茶,他将双手轻轻搭在膝上,目光如沉静的深潭,看向蒋济舟说道:“本官奉旨南下,部堂想必已然知晓缘由。盐漕之争震动江南,更已上达天听。陛下于太液池畔闻奏,龙颜甚是不豫。”
蒋济舟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自责,愧然道:“下官未能及时平息地方纷扰,致烦圣心,实乃臣下失职,百死莫赎!”
“失职与否,尚待查证。”
范东阳的语气听不出喜怒,淡然道:“陛下极为重视此事,召内阁大学士、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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