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淮心里清楚,范东阳今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。
无论薛淮是否承认,这场发端于江南的盐漕之争,本质上是朝中几方势力碰撞激化产生的结果,否则天子只需一道圣旨,薛淮和蒋济舟就得乖乖领命,根本不需要一位钦差大臣专程南下。
诚然,薛淮所做的种种准备加快了漕运一系势力的退让,让盐协能够取得阶段性的胜利,然而这件事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,那便是漕运旧制要不要改和如何改。
对于范东阳来说,他此行首要职责是保证两淮盐政新法的推行和千里运河的安稳,目前这件事算是初步完成。
在此之上若是能再有建树,他当然求之不得,但也不会承担过多的风险,所以只会稍稍偏向薛淮。
而薛淮似乎应该乘胜追击,毕竟他是朝野皆知的清流中坚,如果他真能推动漕运改制,那么他在清流派系的地位将飞速上升,而非像以前那般只能仰仗沈望亲传弟子的名头。
但是正如薛淮方才所言,如果因为查出一些贪官污吏就能促使漕运改制,这件事根本轮不到他们来办,朝廷几十年前就会出手解决。
阻挠漕运改制的是一个极其庞大的群体。
这里面有蒋济舟和宋义之类的漕衙官员,还有朝堂之上收受各种孝敬的高官、依靠千里运河牟利的广大中下层官吏、与漕运系统存在权责交织的其他衙署官员、盘踞运河沿岸的漕帮和地方豪族、因为生存艰难而被利益捆绑的底层胥吏漕工等等。
简而言之,百万槽工衣食所系并非夸大其词。
薛淮这次能够取胜,一者是依靠他自己的能力,二者是靠范东阳的偏向,三者便是因为这件事并未触及到漕运系统的核心利益。
与此事相比,推动漕运改制的难度犹如天壤之别。
这就是范东阳今日主动到访的目的所在,他要在上奏之前,和薛淮、黄冲、蒋济舟等人达成一定的共识,尽量避免各执一词引发更大规模的党争。
薛淮想明白了范东阳的来意,遂起身帮其添茶,然后平静地说道:“总宪,漕运积弊深重,已经到了不得不改的程度。”
范东阳轻叹一声,缓缓道:“话虽如此,可此事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,再者,单凭你我的力量恐怕难以撼动沉疴。”
“不是还有蒋总督么?”
薛淮坐了回去,继而道:“赵琮、陈豹、董大昌等人勾结妖教乱党,即便他们只是贪图金银中饱私囊,并无谋逆作乱之心,可是这种事犹如黄泥巴掉进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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