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璃的目光凝固在手中的素笺上。
纸上的墨迹遒劲清隽,力透纸背,带着一种她无比熟悉的独特锋芒——薛淮离京之时,曾赠她一首杏花词,她对此视若珍宝,连此番南下都让苏二娘带着,时常会拿出来翻看,故而她对薛淮的笔迹熟稔至极,一眼便能认出。
“真是一首好词……”
姜璃轻声自语,这首蝶恋花和薛淮当初所作的咏梅词不相上下,都能称得上传世之作,而薛淮送她的杏花词固然水准极高,与这两首词相比却要略逊一筹。
她并非斤斤计较之人,亦不在意这几首词的水准高低,而是被这首蝶恋花词句蕴含的缠绵悱恻刺痛。
尤其是最后那句“为伊消得人憔悴”,犹如一根细针刺入她的心防,带来一阵尖锐和酸涩的疼痛。
“伊”是谁?
答案不言而喻,正是这间书房的主人,薛淮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子沈青鸾。
姜璃静静地站在那里,周遭的书香雅韵仿佛瞬间褪色,只剩下窗外突然变得沉闷的蝉鸣。
她曾以为自己早已接受现实,将那份隐秘的悸动深埋心底,只维系着盟友与友人之间微妙的平衡。
她也以为自己足够骄傲,足以在沈青鸾面前维持着云安公主应有的雍容与大气。
然而此刻这无意间窥见的情诗,却像一面冰冷的镜子,照出她内心深处那份未能完全熄灭的余烬。
薛淮对她是敬重,是合作,是偶尔被自己逗弄时的无奈与克制,甚至有过短暂交锋迸发的火花……但是姜璃心里清楚,这些和薛淮对沈青鸾的情意截然不同。
或许人生便是如此,求不得才是最寻常的结局。
一念及此,姜璃不禁陷入长久的失神,直到被书房门打开的声音惊醒。
沈青鸾步履匆匆地走进来,脸上满是歉意,恭谨地说道:“殿下恕罪,家母一时气闷不适,劳殿下久候——”
话音戛然而止,因为她瞧见了姜璃手中那张展开的纸笺。
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。
沈青鸾白皙的脸颊上瞬间飞起两抹红霞,眼神中闪过一丝明显的羞涩和窘迫,讷讷道:“殿下……这……”
姜璃的目光从纸笺上抬起,落在沈青鸾那张因羞赧而更显娇艳动人的脸上,她心中的酸涩感登时更加浓烈,如同陈年的梅子酒,初尝是涩,回味是酸,最后竟泛上一丝难以言喻的苦。
但她面上迅速恢复惯有的沉静,问道:“老夫人可安好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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