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咳嗽两声,气息微喘,“许大人协理军务,日理万机,实在是辛苦了。如今朝中……咳咳,正是用人之际啊。”
许仿恭敬道:“家父常言,范相公国之柱石,经验宏富,如今病中,实乃朝廷的大损失。只盼相公好生将养,来日再为官家朝廷分忧。”
他顿了顿,似是斟酌词句,“近来朝中人事更迭,新政复起,家父身处枢要,常感责任重大,唯恐有负圣恩。有时与晚辈闲谈,也难免提起熙宁元祐年间旧事,感慨时局变迁,人物浮沉。”
这话就有些意思了。
前面两句看着是真像探病。
但后面这一句,更像是来传话的。
范纯仁眸光微动,脸上倦色更浓,缓缓道:“许大人忠勤体国,官家自是知晓的。至于新旧之事,老夫病体支离,久不问事,只说如今官家锐意图治,乃是好事。
“为人臣子,自当顺时势,竭诚辅佐。你父亲才干卓著,又得官家信重,只要秉持公心,实心任事,何愁前路?”
他这番话,将自己彻底摘了出去。
表态支持官家,同时肯定了许将的才干和位置。
许仿显然听懂了。
眼中闪过一丝复杂,随即更加恭敬:“相公教诲,晚辈定当转告家父。
“家父也常说,为政之道,贵在实务安民。无论新旧,于国于民有利,便是好的。”
又寒暄了几句,许仿便识趣地告辞了。
送走客人,范纯仁回到内室,卸下强撑的精神,整个人肉眼可见委顿下来。
“许大人这是在试探?”
王氏扶着他躺下,忧心忡忡。
“是试探,也是自保。”
范纯仁闭着眼,“他出身曾支持元祐更化,但也不是全然认可,本身也有才干,官家要用他。
“但他位置关键,怕被牵连,更怕被当成靶子,派儿子来,听听我这个旧党魁首的口风,他回去才好斟酌行事。”
“那夫君方才的话?”
范纯仁苦笑:“我还能说什么?
“难道要他捻着旧情,暗中维护旧党?那才是害了他,也害了我自己。如今,谁都想明哲保身,谁都怕站错队。我这般病重糊涂,唯知顺应的态度,对谁都好。”
这日午后,陆逢时小憩醒来,正由春祺陪着在廊下慢慢散步,看丁香和苏妈妈在院子里摘新开的栀子花,预备晚上做点心。
阳光暖暖的,晒得人有些懒洋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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