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辰时,野人山最大晒谷场。
深秋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,但晒谷场已是人声鼎沸。原本用来晾晒粮食的平坦石坪上,黑压压挤满了人,怕不下两千之众。前面摆了几张木桌和长凳,算是主席台,马良、刘启、王甫、赵累等人已然就坐,阿朵和另外几位蛮寨头人、几位鬓发斑白的老兵代表也坐在一旁。四周没有如临大敌的士兵环列,只有一些负责维持基本秩序的民兵,挎着刀,神情也有些紧张地望着这庞大而嘈杂的人群。
人群的成分极其复杂。有关羽军的老卒,三五成群,盔甲虽然陈旧但收拾得整齐,神情多半严肃而审慎;有入伍不久的新兵,很多就是荆南本地青年,脸上还带着好奇和兴奋;有来自各寨的土家、苗家猎手和青壮,他们服饰各异,聚在一起用土话低声交谈;还有更多普通百姓,男女老少都有,有的抱着孩子,有的搀扶着老人,他们是听说“关将军让大家说话”而赶来的。
“肃静!肃静!”王甫站起身,努力让声音压过嘈杂。他是个文官,声音不算洪亮,连喊了几声,场中才渐渐安静下来,无数道目光聚焦到前面。
马良作为主要主持,清了清嗓子,开口了,他的声音温和却清晰,远远传开:“诸位父老乡亲,诸位将士兄弟!今日召集大家来此,非为战事,乃为家务事!关将军有言,我们举‘为百姓服务’之旗,扎营于此,便是一家人。一家人过日子,锅碗瓢盆难免磕碰,有什么想法,有什么难处,有什么听到的闲话怪话,今日,都可在此地,堂堂正正地说出来!说对了,我们改;说错了,我们解释;有误会,我们澄清!总之,一切摊开来讲,讲个明白,求个公道!现在,谁有话,尽可上前来说!”
场中一片寂静,众人面面相觑,一时无人敢当这“出头鸟”。窃窃私语声又响了起来。
“真让说啊?”
“会不会是钓鱼,说了抓起来?”
“听说关将军自己都在后面听着呢……”
“怕什么,咱们又没做亏心事!”
这时,一个穿着打补丁葛衣、约莫四十岁的汉子,忽然从百姓人群中走了出来。他有些瑟缩,但脚步却很坚定。是岩卡,阿朵的侄子,昨日黑石滩的向导。
岩卡走到前面空地上,对着主席台和四周团团一揖,用带着浓重土家口音的汉话大声说:“各位将军,各位叔伯兄弟!我叫岩卡,是酉水边打渔放排的!我有话要说!”
“讲!”马良鼓励地点头。
岩卡咽了口唾沫,声音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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