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他甚至来不及拍打肩头、鬓角积存的、正在融化的雪粒,那身昂贵的狐裘大氅下摆沾满了泥泞的污渍。他手中紧紧攥着一卷颜色深暗、边角磨损严重、甚至隐约能看到些许暗褐色、如同干涸血渍般不明污渍的帛书,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关节突起,微微颤抖着。他的脚步踉跄,几乎是跌撞着冲了进来,平日里的温润儒雅、镇定自若此刻荡然无存,只剩下满眼的惊骇欲绝与一种世界观被彻底粉碎后的难以置信。
“出……出大事了!洛阳……洛阳!天……天塌了!!”荀衍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,带着剧烈的、无法控制的颤抖,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。他冲到紫檀木案几前,几乎是耗尽全身力气般,将那份仿佛重若千钧的帛书重重地按在了光滑的案面之上,发出“啪”的一声闷响。
刘湛与郭嘉几乎是在同一瞬间猛地站起!案几被带得晃动,郭嘉手边的酒爵倾倒,琥珀色的酒液汩汩流出,浸湿了地图的一角,他也浑然不觉。刘湛的心在胸腔里猛地一沉,如同坠入了冰窟,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。他知道,该来的,终究还是来了,而且是以一种如此猛烈、如此不容置疑的方式,撞碎了这短暂而虚假的宁静。
那帛书上的字迹潦草而急促,墨迹深浅不一,多处洇开,显然是在极度慌乱、悲愤甚至是恐惧的情绪下,仓促写就,有些笔划甚至因为书写者的手抖而显得扭曲变形。信是荀家留在洛阳的一位核心成员,借助家族隐秘的渠道,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,日夜兼程,换马不换人,才得以在这风雪之日送达颍川。信上的内容,如同一个个裹挟着血火的惊雷,接二连三地在这温暖的书房中炸响,将所有的暖意和希望都炸得粉碎:
“……本月戊午日,大将军何进,轻信阉宦矫诏,孤身应诏入宫,行至嘉德殿前玉阶……突遭张让、段珪等阉党伏兵四起围攻!刀斧加身,顷刻之间……便被砍为肉泥!其头颅……其头颅被那些丧心病狂的阉人掷于宫墙之外,用以威慑宫外袁绍等人……惨不忍睹,惨不忍睹啊!!”
读到此处,刘湛仿佛能透过这冰冷的文字,看到那金碧辉煌的汉家宫阙之下,曾经权倾朝野的大将军何进,是如何在惊愕与绝望中,被乱刀分尸,血染丹墀。那个优柔寡断、妄图借外力清除宦官却反受其害的外戚首领,最终以这样一种极其凄惨、近乎可笑的方式,结束了他糊涂而悲剧的一生。历史的讽刺,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血腥而直白。
信的内容还在继续,字字泣血: “……袁本初、袁公路闻听何进死讯,怒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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