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施主,贫僧昙摩,自极西雪原来,欲于空声塔下参学三月。敢问——”
话未说完,少女已回首。
那是一张被月光预先亲吻过的脸。
眉似远山之黛,唇若落樱之残。
最摄人的,是眸色——左瞳呈冰湖之银,右瞳却似血月之红,双瞳交相辉映,如永不相融的昼夜。
少女合扇,声音像风铃摇曳:“我知道。”
她笑,“你每天在塔影里偷看我,不下三十回。”
昙摩的脸瞬间烧红,讷讷不能言。
“别怕,”她转身,木屐在石板上敲出细小的星火,“我叫枫蝶,游女而已,不在律法铜柱的序列里。你若是想看我,便大大方方看。”
“你手中经卷,讲的是什么?”
“讲‘登月之梯’。”昙摩低声答,“讲众生如何循阶而上,抵达白之月,得长生不老。”
枫蝶忽地笑了,眼尾弯成月牙。
“长生不老……真好。可能不能先告诉我,怎样把此刻留住?”
她伸出指尖,在井水里轻轻一点。
月影碎成千片,又复归圆满。
似一切未发生,又似一切已变。
……
那日以后,昙摩常在樱道尽头遇见她。
她听他讲雪窟里的犼,听他讲冰层下被封冻的猛犸;他听她讲檞生岛潮声里会唱歌的贝壳,听她讲月见樱只在白之月最圆时绽开。
潮气与梵音交织,他们并肩坐在空声塔下,看月光穿过塔尖圆孔,把两人的影子钉在一起,像一枚银色的契。
枫蝶从不踏入佛塔一步。
她说:“我怕钟声一响,就把我惊回梦里。”
昙摩笑她痴,却在心里记下——梦,是她不能触碰的禁域。
……
此后,镜原的晨昏开始错位。
白日,昙摩在佛塔里抄经,樱瓣落在经卷上;夜里,他登上崖顶,仰望天梯,月光把影子拉得细长,仿佛一条通往天空的缆绳。
枫蝶常来,有时提着酒,有时抱着琴,有时只带一身落花。
她坐在他身侧,把木屐晃到悬崖外,脚背挑起星屑,像要踢落整片夜。
“小和尚,你为何总看天?”
“我在找一条能爬上去的路。”
“天梯不是路吗?”
“天梯是龙的路,不是人的路。”
“那做人岂不可怜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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