浙江海盐。
寒风吹得卫生院门口的梧桐叶打着旋儿。
余化摘下沾着消毒水味的口罩,白大褂口袋里还揣着半盒没送完的棉球。
这是他当牙医的第二个冬天,手指因为反复握牙科器械,指节早已磨出硬茧。
可心里的厌烦,比消毒水的味道还浓。
站在卫生院窗口看街景时,他想到要一辈子守着这条街感到悲凉。
“余医生,下班啦?”
挂号处的老王探出头,手里举着张皱巴巴的报纸,“听说《清明》二期到了,许成军那篇《红绸》下半部,县新华书店门口排老长队了!我记得你爱看书,就跟你说一声~”
余化的脚步猛地顿住。
前阵子他在宁波进修时,偶然翻到川端康成的《伊豆的舞女》,被里面“舞女眉眼间的羞怯”“山间雾气漫过木屐”的细腻描写勾得入迷,夜里躲在进修宿舍,反复琢磨“怎么把人物情感藏进细节里”。
同屋的进修医生得知他痴迷文学后,还曾以“过来人的身份”劝他放弃:“我从前也是文学爱好者,也做过文学白日梦,你的明天就是我的今天”。
余化回应:“我的明天不是你的今天”。
但讲真,他被川端康成这样细腻的笔法迷住了。
中国有能写出这样作品的作者么?
“真到了?”余化追问,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。
“刚有人从书店回来,说再不去就卖完了!”
余化没再多说,脱下白大褂往宿舍跑,军绿色的帆布包撞在走廊的铁栏杆上,发出“哐当”响也没顾上。
他换了件干净的蓝布褂子,揣着这个月刚发的28块工资,往新华书店的方向跑。
街上的路灯刚亮,昏黄的光落在他沾着泥点的胶鞋上,他却觉得比往常跑得都快,好像再快一点,就能追上什么看不见的东西。
那东西叫理想。
书店门口的队伍果然排到了街尾,有戴老花镜的老师,有穿劳动布褂子的知青,还有抱着孩子的妇人,嘴里都在念叨“许成军”“《红绸》”。余化站在队尾,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帆布包的带子,脑子里突然闪过进修时同屋医生的话:“别做文学白日梦了,你的明天就是我的今天。”
可他偏不想这样——他见过县文化馆的人,每天抱着书在院子里晃,不用闻消毒水,不用看别人牙疼时扭曲的脸,那才是他想要的日子。
“还有最后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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