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马辽太郎的瞳孔微微收缩,但脸上看不出喜怒,只是沉声道:“哦?愿闻其详。”
他到想看看这个年轻人,凭什么敢下如此断言。
许成军不慌不忙,他知道,接下来他的话,必须既有穿透力,又要超越简单的批判,才能让人信服,甚至……感到震撼。
“司马先生,我这么说,并非出于任何恶意,而是基于一种历史的观察和……或许可称之为‘文明发展的悖论’。”他的语调平稳,带着学者般的冷静。
“我看到的日本,正走在一条看似鲜花着锦、烈火烹油的道路上。经济高速增长,技术日新月异,物质极大丰富——这无疑是了不起的成就,值得全世界,包括正在发展的中国,认真学习和借鉴。”
他先给予了充分的承认,这是策略,也是风度。
“但是,”他话锋一转,语气变得深沉,“当一座大厦以惊人的速度向上攀升时,它的地基所承受的压力和潜在的裂痕,往往被表面的辉煌所掩盖。”
“我所担忧的,并非日本的经济或科技会停滞,恰恰相反,我担忧的是它们在高速狂奔之后,所带来的‘精神空洞化’。”
他开始具体阐述,观点新颖而犀利。
“首先,是归属感的迷失。高度发达的都市化、标准化生活,正在稀释传统的社区纽带和地域文化。人们像精密仪器上的零件,高效运转,却可能在庞大的都市森林里,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。当一个人与土地、与邻里的深层连接被切断,他内心的根,要扎向何处?”
“其次,是价值坐标的摇晃。在物质欲望被极大满足之后,下一代年轻人,他们奋斗的目标是什么?当‘生存’不再是最紧迫的课题,‘生活’的意义本身就会成为新的困惑。经济奇迹可以靠一代人的拼搏创造,但精神上的‘饱食穷民’现象,或许会成为下一个时代更棘手的问题。”
“最后,也是我认为最关键的,”许成军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时空,看到了遥远的未来,“是面对历史的态度与在亚洲、在世界中的角色定位。一个无法与自身历史所有层面达成真正和解的民族,一个在身份认同上始终存在内在张力的国家,当其外部经济优势不再那么绝对时,内部的凝聚力和方向感,将面临严峻的考验。”
“未来,考验一个文明的,将不仅仅是它能创造多少财富,更是它能否安顿好其成员的心灵,能否在世界的合唱中找到自己独特且负责任的声部。”
他说完了,演播室内一片寂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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